河南第一草根，30年间一路过关斩将，打造了一个庞大的辅仁帝国。如今，这个帝国轰然之间走向破产、宣告重整。重整，好吗？是一种最优解吗？想起5年前，整个河南省全年没几件，想要破产，不仅羞惭，有时比登天还难，现在，则习以为常、遍地开花了——谁要想活下去，似乎还真的难有别的路可以选择。5年，梦幻般的5年，恍若隔世的5年，哪一天，我一定要好好写写它——写写在我们身上，究竟梦幻般地发生了什么。

撰文 | 周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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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

曾经称雄中国制药界的河南医药龙头老大

只能走向整体破产，10年，一梦。

2012年，以76亿身家，首次登顶河南首富，2013年，又以85亿身家蝉联成功。但仅仅6年之后，因拿不出7600万元的分红款，引发财务危机，并导致企业暴雷崩盘，一发而不可收。

又过了4年，旗下上市公司退市，掌控的酒业公司破产，集团整体负债从最初的200多亿增长到现在的400多亿元（加或有负债），进无可进、退无可退的情况下，只能走向整体破产。10年，一梦。

7月7日，周口市中级人民法院发布公告，称辅仁药业集团制药股份有限公司连同开封制药（集团）有限公司、河南辅仁堂制药有限公司、河南同源制药有限公司、河南辅仁怀庆堂制药有限公司、开封豫港制药有限公司、辅仁药业集团医药有限公司、郑州豫港制药有限公司、开封东润化工有限公司共9家企业接受破产审查，申请方为鹿邑县先进制造业开发区综合投资有限公司，案号是（2023）豫16破申36号。

这就等于，曾经称雄中国制药界的河南医药龙头老大，也不得不走向一条以“他救”“杀债”为主的重生路。

很可惜。手握“医药”和“白酒”两张王牌，出来出去，竟因意气用事而打成了一双臭手、一把烂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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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个人的性格和他坚持要走的路

决定了今天

这都是近5年发生的。如果我们没有记错，这几年，我们身边的许多大个头企业，都是因财务造假、业绩虚增、资金链断裂、原有的“拆西墙补东墙”或“击鼓传花”游戏进行不下去而轰然倒塌的。而往深层次上讲，企业老板欲望不受限制、多元化扩张过快、集团内控外控能力跟不上，等等，则是根本症结。

外在的，都是检验这一切的“条件”——5年时间，大浪淘沙之下，足以沙里淘金，但也足以摧枯拉朽；以因果关系来论，5年前所发生的那一切，都成为今天的基础，都注定了某种必然。

朱文臣这一代企业家，面临着许多“短缺经济”和“机制体制改革”所带来的机遇。1992年前后，他还以“三维工程”的名义，承包建筑工程；1993年进入医药行业，先做阿胶，将企业更名为“三维药业”。 直到 1998 年研制出中成药，始以“辅仁药业”的名义开展经营活动。

自此就是不间断的收购兼并之路，先是怀庆堂（2001），后是宋河酒业（2002），再是开封制药（2003），紧接着就是上海民丰，2006将其更名为“辅仁药业”，曲线上市。

这样一路高歌猛进打下的“江山”，底子委实不错，被他们自己称为一体两翼。宋河酒业不用说了，药业板块，辅仁药业集团在暴雷前就已拥有水针剂、冻干粉针剂、口服固体制剂等20多个剂型、1000余个品种：产品涵盖了中西药制剂、生化制药、生物制药、原料药、保键食品等多个门类，制剂综合产能位居全国制药行业前茅。2017年新版医保目录中，辅仁共入选578个品种，成为全国入选品种较多的制药企业。

平台建设上，辅仁先后在郑州、上海、北京设立三大研发创新平台，与印度熙德隆、美国方达开展抗肿瘤、抗艾滋病药品的研制开发，同时还设立辅仁瑞辉生物医药研究院，专注于生物药物的研发创新。而更大的创举是，辅仁集团还运用AI、大数据等手段，对传统中医药的配方、数据进行管理，研究制造智慧中医机器人，拟推向国际市场。

应该说，朱文臣眼光独到，具有非常超前的战略规划能力。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势在必行的宏图大略，先是受困于2016年辅仁药业并购开封制药失败，而后因原董事总经理邱云樵的妻子武娇娇举报开药集团借壳交易造假而举步维艰，最终在2019年7月又因暴雷事件而断了资金来源，逐渐走向被拆解（辅仁药业在熙德隆合资公司持有的股权被拍卖，瑞辉生物医药研究院的部分技术项目对外转让，等等）。

不是说运气不好，也不能说能力不行，问题的关键在于：贪多嚼不烂，另外，意气用事、桀骜傲慢让一个自诩能驾驭全局的老板失去了对运营规则的敬畏和对事物的客观判断，终于一条路走到黑，难以回头。今年6月28日，ST辅仁（600781）正式摘牌，告别A股市场。此前的2020年，朱文臣本人早就被处以150万元罚款，并被采取10年证券市场禁入措施。

还是一个人的性格和他坚持要走的路，决定了今天。

本图拍摄于6月13日的宋河酒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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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破产求重生

是辅仁药业退市后首先要做的事情

但不管怎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辅仁系”9家企业尽管要一“破”了之，其固有的项目、资产的重整价值还是比较大的。

宋河酒业不用说了，曾经的豫酒五朵金花之一，刚刚进入正式重整阶段，已引起古井贡、复兴这样的外来投资机构的浓厚兴趣。

开封制药也不用说，那么多的剂型、文号和医药品种，“国内找不出第二家”，是一个巨大的医药宝藏。

就 说 辅仁药业，知情者称其有313个药品 批文，一个药品批文背后对应的是少则几百万，多则上千万或上亿的投入（业内称一个批号，平均价值4000万元），况且，研发一种药品，从研发成功到三期临床，至少需要6年。 这还不说企业的厂房、土地、设备，自营药品和医药器械进出口贸易牌照，以及其他无形资产等，如果不退市，作为医药股票，辅仁药业的估值应该特别高。

正 因如此，有关方面对辅仁药业及其关联公司的出路极为重视，业内也有不少投资机构表现出浓厚的投资兴趣。 河南省的现代生物制药产业，缺乏像辅仁药业这样的基础雄厚、有爆发潜力的龙头，如果任由其走向一蹶不振甚至分崩离析的末路，不仅无益于债权人及其他利益相关者，对河南省医药产业的未来而言，也是一种重大损失。

所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以破产求重生，就成为辅仁药业退市后首先要做的事情。这种做法，在我们身边越来越常见：豫金刚石、科迪乳业、银鸽实业，如今的辅仁药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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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 人遐想的是， 当前形势下，谁会前来接盘？

行业巨头，还是国资？

今年5月，省内某大型国有控股集团正谋划设立生物医药集团，并设立了50亿元的生物医药产业投资基金，从豫金刚石、科迪乳业等最终由国资接盘的既往经验来看，我们也不能排除辅仁药业被国资托盘收纳的可能性，只是，会是这家来势汹汹的国有生物医药集团吗？

谜底，留待未来的几个月内揭晓。据称，辅仁药业的现有实控人对重整极为“配合”。企业都到这个样子了，一个企业家最大的情怀和责任，就是要让企业以及它所附有的品牌和项目活下去、延续下去，给员工和其他利益相关者留一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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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第一“草根”

他的去处，其实即为来处。 30年一轮回。

多年 前，朱文臣曾说： “企业是一个有序的生命体，生、老、病、死自有其内在的规律，但企业的定位及运作方式、企业人的性格、心态和素养是影响其他规定的决定因素。 ”我想，如果人生能重过一遍，他一定会好好经营他手中拥有的那一切，不再虚妄，不再贪功，不再豪赌，不再意气用事，真正立起几个叫得响、挺得硬的实体企业。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对这5年中倒下，而在之前5年、10年中种下虚妄、贪功种子的企业老板们来说，都没有如果。

只能面向未来，重新来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郑州市花园路与红专路交叉口的辅仁总部，招牌正变得漫漶不清

（本图和压题图片，拍摄于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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